王   煜
                                        （香港大学博士）

 （一）老子祸福观的现代例证
   2005年7月6日英国"申奥"（申请主办2012年奥林匹克世界运动会）成功，全国狂欢庆祝，尤其是伦敦人可傲视首席劲敌巴黎人。翌日伦敦惨遇晴天霹雳，两地铁点恐怖分子引爆自杀式人肉炸弹，伤亡数目过千。"盖达"组织宣称乃其"杰作"，且将向意大利和丹麦施暴。英国的七七事件发生于片刻，1937年中国芦沟桥（顽皮的干隆刻意改芦成卢）的七七事变却是八载苦难的开始。乐极生悲等于福化为祸，例如印度新郎、新娘偕亲友乘串连的汽车队伍同时失事遇难，喜事走向对立面成丧事。婚礼车祸与宗教无关，走火入魔的伊斯兰教徒坚信炸死敌人便成烈士荣登天堂，单意牺牲肉身"替天行道"，家长甚至鼓励儿女做人肉炸弹，难怪英国政府拟禁尊称他们为烈士了。7月17日报载士耳其有人肉炸弹害死五位英格兰及苏格兰游客。显然恐怖分子成功打击土耳其旅游业。多年前埃及帝王谷暴徒持机关枪扫射两部大车的游客，严重创伤埃及的"无烟工业"。《淮南子》塞翁失马的故事精彩阐释祸福的倚伏转变，祸常可化成福，"焉知非福"四字诀安慰绝望的心。譬如贫穷是祸，茶农或无财购买化肥及杀虫药，但是载植的茶叶免遭农肥等化学药品污染，堪称造福桑梓。富裕是福，然而很多富豪脑满肚肥而短寿，营养过度起祸。聪明的富翁钦食重质轻量始能长生久视。美国肯尼迪总统家族信奉天主教，由贩售武器致富似属幸福，可是不少成员因言行粗率而青壮年丧命。非富豪的列根总统谨慎，长寿且当选为最伟大美国人。
（二）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兼报复
   廿世纪人类严重忤逆天道，已遭惨痛的惩罚。例如滥伐树林，引起洪水和火灾；用动物内脏饲养牛羊，酿成疯牛症。我游粤南惠东县，始知抗生素加入基围虾的饲料，近年在红树林成长的正宗基围虾渐少，人工养虾味淡，甚至有异味，难怪售价偏低，十元就可买一斤。但是虾头积聚的重金属对人有害，不吃虾头为妙。海虾头似无此问题。食家酷嗜珊瑚鱼，幸亏"苏眉"等鱼的雪卡毒不致命。拖网捕鱼危害水族繁殖，政府必须规定每年一两个月作休渔期。何况，庞硕鱼纲累害鲸鱼、海豚及海龟死于窒息。一艘俄罗斯潜艇竟被钢缆及巨网牵制得浮不上海面，英国专家遥控潜水器剪缆挽救艇内七人。2005年夏季四川猪疫蔓延9市200村亦为天灾兼人祸。往昔四川贫农舍不得死猪，照吃不会生病，可能像印度人，对疾病培养出较强的免疫系统或抵抗力。8月7日培正中学莹社同学聚餐，有人谓不忍见工人饮坑渠污水，尽管他们抵抗力较我们劲。四川资阳市农民以晒干玉米为猪饲料，错在增添激素（贺尔蒙）"肯定有"令猪早熟。猪价跌低时少喂加料的"精饲料"，而只饲汤水，价高时赶喂饲料以催生促肥。农民又滥施抗生素，令禽畜病菌产生抗药性，用药失效。国内每年制造对治大肠杆菌的"喹诺酮"700顿，一半用于养殖业，此菌对这药的抗药性已达六成。滥用抗生素导致细胞变异而诞生超级链球菌，已夺约40人命。农民在鱼池撒放多种抗生素和激素及鸡粪，使川民不敢吃甲鱼（水鱼和鳖）而仅食草鱼。猪患软蹄病不能站起，农民喂以用猪骨磨成的骨粉，促成猪吃同类的怪现象。
（三）重男轻女破壤天钧甚至导致战争
    亚洲传统重男轻女，甚至不以杀戮女婴为犯罪。大男人主义盛行至今，西化的香港似属例外。2005年6月端午节我游湘西凤凰县,见街上横张标语反对凭借崭新技术预测胎儿性别然后杀女存男.这提醒我铁一般不可否认的畸型事实:中国和印度等大国以新科技探测胚胎性别,导致男女比例更加失调,恶化新世纪国际局势。战国时代庄周早已洞察大自然维持相反势力的均衡，创造术语"天钧"或"天倪"。但是古代尚未出现两性失衡的怪现象。富豪三妻四妾令儿孙过百，男女数目相差不远。草根阶层无力养育众儿，又欠避孕工具，唯有谋害女婴以存男婴。因为古人否认女子能为本家传宗接代，只能为所嫁夫家繁衍后代。由于人口几何级数暴增，西方戏称人口爆炸，中国必须厉行每家一胎政策，标语常谓一胎光荣，或女儿亦传宗接代。优待少数民族一家可生两胎，个别汉族竟冒认少数民族。然而一胎化政策起了恶劣副作用，新生婴儿男女比例由106比100升为119.92比100，北京考虑修改法律遏制两性比例失衡。台湾女律师邱彰翻译美国汉杨大学政治系教授瓦韦里（Vaerie M Hudson）博士与英国的人类安全学博士邓包尔（Andrew M.den Boer）合着《光棍危机》（台北：跃升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05），揭示王老五难抑冲动而犯罪，例如中国捻军，葡萄牙"收复失土运动"及日治时期的台湾，光棍成为社会动荡的主因或战争起源。现代王老五也易吸毒、酗酒和集体侵略，专家指出：妇女是工作效率的催化剂，无妻则男子绝望，无母则儿童变坏，无女同事则合作效率锐减。
（四）何必勉强改变性别？
   庄子的自然主义主张安命，譬如生为男人就乐意做一世雄性，除非像某些动物因繁殖需求而自动变性。无奈少数人类生理与心理竟不协调，生存雄性却千方百计转成雌性，或生存巾帼又挖空心思化作须眉。心理比生理更难理解。例如英国犹太裔思想史家柏林区分知识分子为狐狸、刺猬两型，指出天生刺猬型者可能拼命奋斗转化为狐狸型,狐狸亦可能要变身为作刺猬。俗语"顺其自然"及佛家口头禅"一切随缘"普遍流通。例外的是2005年7月27日香港湾仔鹅颈桥一个女公厕内47岁中年汉郭×辉打扮成妇女，以娘娘腔高喊："我不要做男人，我要做女人！"接受警方调查时透露心声："做男人很辛苦，不开心！"可惜他采取最愚笨方法，入女厕用剪刀"自宫"，企图剪断"是非根"阳具。但是血流如注，痛苦难堪，终于报警。他不懂向医院管理局申请变性手术，或筹数万元以游客身份赴泰国接受变性手术。整形外科医师宣示：男变女手术只需八小时，其后仍有喉核；女变男手术比较繁复，长达十多小时。沙田仁安医院泌尿中心总监陈龙威说：倘若阳具未剪断，驳回机会颇大。未知郭氏愿否驳回。金元时代全真教祖师丘处机自宫志在专心修炼，非因感做男子辛苦。在老庄眼中，修炼不必伤残自己。儒家更反对毁伤受诸双亲的形躯，否则不孝。纵使出家也不必自我阉割。勉强变更性别就是螳臂挡车式抗拒命运，即死不认命。孔子和庄子心中，君子或真人不管处境顺逆皆能自得自适，以变性亦无济于事。
（五）天道未必损有食余补不足，人道未必损不足奉有余
《道德经》77章针砭世俗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天道维持均衡，滥用自由意志的人类却常乖离天道，例如贪官污吏剥削贫民，粤谚遂讽刺奸商贪官"从乞丐砵中拿饭吃"理想人格"有道者"怀抱或遵循天道，乐意把多余的财物供给急需者（the needy）。内地水旱两灾时期，香港同胞捐献大批财物赈济灾民，绝不要求任何报酬。2004年12月南亚海啸夺命廿多万，全球拥跃捐输，充分发挥人道主义精神。人道原为褒词，即伦理道理，植根于孟子所倡恻隐之心或佛教所言同体大悲。同情心或仁爱驱使人无条件捐血，恰似经济绝境逼人有条件卖血。第三世界极难解决贫富悬殊的社会问题。春秋时代早已出现这恶劣现象，刺激老子呼吁世人舍弃劣义人道而仿效胜义（良义）天道。英国劫富济贫的侠盗罗宾汉，像《水浒传》梁山好汉深入民心，因能实践损有余以补不足的天道，尽管手段违法。然而正常的社会不该鼓励劫富济贫，以免破坏秩序和危害文化。2005年7月《山西晚报》载一怪事：山西省长治市36岁青年范永红，原籍河南林县，高小毕业因造假币入狱一年。释放后他办"劫富训练营"招兵买马，宣称"用富人的钱做我们的事"，勒索抢劫而不伤人，模仿西方"教父"视黑名单人的企业家为发财对象。神秘教父一名门徒已落法网。劫匪以替天行道为借口谋私。良义人道大公无私，甚至损已利他。劣义天道则因降雨过多或太少而引起水旱双灾。
   "人道"往往损不足奉有余，令人握腕浩叹。2005年7月新华社报道：宁夏省会银川市13岁女生秀秀服毒身亡，只因耽忧10万元择校费给双亲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在百多字的遗书，她说："我是个差生，我死了可以帮您节约10万元"。"差生"成绩低劣，不等于没有前途。譬如湖南凤凰县沈从文的表侄黄永玉，中小学时期留级五次，终成不朽艺术家兼作家，只非学者。秀秀家境比黄永玉更贫困，不忍令父母每天生气，遂出傻主意，愿望他俩卖掉小店后退体，让兄姐工作，自身则陪伴逝世的祖父。我未听闻择校要交费。报载内地教育界胡乱收费，择校费使人人喊打。不成文的规定中，小学升中学或初中升高中，学生如在分配之外选择中学，除须按正取生缴费外，还要一次性缴付校费。广州现有千余所普通高中，去年招取择校生6，000多名，择校费高逾一亿。由于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名校倘若不收择校费，即使挤破校园亦不能满足教育需求。庞巨的择校费在政府财政体制外，成为教职员的主要福利，但是也堪称高层领导任意开支挪用的袖珍金库。这教育界"黑洞"，透示收生标准与财务支出的双重随意性。富贵家长为儿女交此费，宛若拔九牛一毛。可怜贫女忧虑交不出而先行了断宝贵生命。"人道"亦表现于购买书号，内地作者出版著作，如为书籍，必须花数千元买书号，除非有社团愿意为他出版。某老教授撰书找不到出版门路，竟卖血筹书号费，令人心酸。对于穷学者，此费好比百上加斤。
（六）烦恼皆因强出头，人到无求品自高
   香港新华社副社长张浚生先生出身浙江大学物理系，多年前转任浙江大学党委书记，致力提高母校学术位置，使它仅次于清华，北大，而凌驾复旦，南京。文学院缺乏国际级或国宝级名家，张浚生遂聘金庸为文学院长。浙江海宁人金庸中年已名利双收，主要遗憾可能在娶不到青年时代单恋的漂亮影星夏梦，且未于高等学府大展拳脚。他乐意捐款给著名学府，获得几个名誉博士衔头。晚年便更追求卓越，圆了在祖国一流学府担任院长兼"博导"（博士生导师）的美梦，无奈张、金疏忽了学者与作家之间的楚河汉界。沈从文前半生是作家，后半年为学者。两段之分界宛若盐水和淡水。北京大学哲学系出身的陈梦家由作家转成学者。北京师范大学的钟敬文与启功同时为作家兼学者，正如鲁迅和周作人兄弟。金庸像北大哲学系毕业后留学法国的徐吁，是纯粹作家而非学者。纯作家想象力如天马行空随意挥洒，令读者神迷心醉，却未能掌握高等教育的游戏规则，特别是博士硕士论文撰写的格式技巧，难怪有些学院派教授批评金庸未够学问当博导，他向当局提出辞职。2005年5月浙大哲学系主任孔子后裔孔令宏教授在武当山与我同乘一部索道车。我询及金庸，他谓校方尚未接纳其辞职。他虽非文史博导最佳人选，我激赏他好学，谦称将赴剑桥大学念史学碩士。让我们想深一层，倘若他安于创作而非高等教育，便可免晚年烦恼，难逃"强出头"的讥刺。武侠小说文学价值崇高，但是人格方面自足无求始高。
（七）道家哲学的反面教材：自恋型人格异常症促成谋杀
   2004年2月英国利物浦高材生18岁的布赖因爱上同年纪女同学萨巴，千方百计取悦她，巧制幻想世界，当自身为职业网球高手，宣称获运动品牌约百万港元赞助，又赠大批首饰给萨巴，再盗用双亲户口约1千万港元买车赠她。7月时父母诃责他挥霍无度，他忧虑与女友的美国旅游泡汤，盛怒下重击且刺死双亲，以父亲名字申请得13张信用卡作豪华行程花费。他带女友赴美度假，用6.8万港元购买两张从曼彻斯特飞纽约的头等单程机票，住宿Plaza Hotel三夜，花掉5.4万。他俩畅览迈阿米、巴巴多斯及三藩市，8月回家讹称双亲正在游西班牙而自己因遗失锁匙必须迁至女友寓所。七日后他和同学庆祝在高考得4A，表示对父母不在场深感遗憾。由于被誉为模范生，诺丁咸大学取录他修医科。两老殷切期待爱子成为外科医师，怎知遇害后6周揭发命案时，臭腐尸体满布苍蝇。精神病学家指出：这型性格的自我价值观膨胀，美国约0.7至1%患NPD(narci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多为男性。以下9项特点，患5项就可以是NPD了：①过度妄自尊大。②幻想无尽的成功、权力、才智、美貌或理想爱情。③相信自己特别，仅受少数同样独特的人士理解。④过度要求别人赞赏。⑤拥有过度的权利感。⑥剥削和利用他人。⑦缺乏同情心。⑧常妨忌别人或认定别人妒忌他。⑨傲慢自大。难怪布氏用双亲信用卡狂察40万港币呢。毫无自律道德，他不假思索地谋害至亲何况陌生客！
（八）穿高跟鞋极度违背道家的素朴自然主义
    不少人懂得穿高跟鞋必定危害腰背健康。2005年7月瑞典某科学家宣称：穿高眼鞋除却引起腰酸背痛，且于千年前已开始造成精神分裂症。Jarl Flensmark指出，穿它令小腿受压，令神经传导物质多巴胺（dopamine）增加分泌，损害脑的健康。西方妇女比东方妇穿它的时间较长，患此症的比例较高。这瑞典专家说："机械化生产始于美国麻省，经过英德两国再传到其它欧洲国度，精神分裂症亦以相同的模式传播。高跟鞋在古国米索毕特米亚已经出现，同时出现了最早的疯人院。"他又洞悉精神分裂症多于上流社会发生。我们容易解释这现象：中下流社会多节俭务实，怎愿购穿昂贵且华而不实的鞋履，何况它是腰背病痛的元凶！约2500年前，老孔墨三子相继形成学派。老子提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如果穿高跟鞋远足，鞋必速烂而足难免扭伤。倘若老子看见愚妇惨遭高跟鞋折腾，就更主张"绝巧弃利，盗贼无有"；以及"不贵难得之货"。现代它虽不难得而仍属巧利。售货员纵使不喜穿它而常被逼扮高贵，因为妇女穿它确实美观一些，尤其是矮妇，高妇穿它可能引来反效果。泳装选美时一般"佳丽"定穿高跟鞋美化自身，但是老子贵素朴，会贬选美活动为"五色令人目盲"。庄周也许嘲笑穿高跟鞋为自我折磨。孔子若见人穿它扭伤肌肉，便慨叹她愚不可及，甚至说"我不欲观之"。墨子出身草根阶层，惯穿平底鞋（庄周曾售草鞋谋生）或布鞋，大约不穿皮鞋，遑论不切实际的高跟鞋。男人女性化始穿它呢！
（九）田猎与发狂的恶性循环
    老子冷静观察人心和猎物之间的微妙关系说："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排队阻碍交通）。"上古春田、夏苗、秋狝、冬猎，统称田猎。韩非子指出上古人少兽多，今人必定想到狩猎不会致令某类动物濒临灭绝。另一方面，古人狩猎多志在护苗除害，实用多于娱乐；贵族狩猎却为娱乐甚于实用。天赋人类恻隐之心兼杀戮之欲。动物不管死活，往往就是难得之货。孔子洞悉人性美丑双面，遂倡三戒：青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得。帝王御用园林满足贵族狩猎大欲。老聃看到田猎令心疯狂？尚未留意心狂驱策人去打猎，田猎与发狂恶性循环时互相助长。西汉司马相如《子虚》《上林》两赋融成一体，前篇批判楚国"游戏人乐，苑囿之犬"忤悖诸侯制度。后篇夸张天子"上林苑"宽广且游猎壮观，结语主张节俭，意同东方朔谏建此苑和司马长卿上奏劝谏田猎。（参考马积高《赋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后世人渐众而兽渐稀，佛道两教团体以外非宗教徒亦呼吁戒杀，例如影片《可可西里》描述盗猎匪帮滥屠西藏羚羊，杀母羊使幼羊饿死，或活剥羊皮以昂价售给西方富裕国度，丧尽天良。财迷心窍的猎匪在枪战中杀害护羊的政府员工，令人痛心疾首。必须尽速处决悍匪而非判以"死缓"。熊猫及金丝猴仰赖保护区热心环保的君子。英国菲猎新王及查理士王子同像孙中山之子孙科喜嗜狩猎，人格低于死于巴黎车祸的戴安娜王玘。她屡次关爱贫童和艾滋病患，尽显爱心。何况她反对狩猎，博得爱护动物协会支持。初中时代我见邻居猎杀黄麖返家，顿起反感。
（十）老子对"博"的悲观否定早已过时
    2005年7月29日辽宁省盘锦市10岁"神童"张炘炀以505分的最佳成绩考进天津师范工程学院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成为中国历来最年轻的大学生。其父张会祥对他的唯一要求是"不求最好，但求博闻"。会祥否认爱子是神童，但是称许他记忆力超群。母亲吴慧娟在盘山县高中任职地理教师，怀孕时播音乐开始胎教。炘焬出生不久认字，五岁已识二千多字。两年完成小学，两年念毕初中且得高中全部知识。我们可望他打破中国最年青博士23岁的纪录。原来传统对"博闻强记"有相反的评估。《礼记·曲礼上》界说"君子"为"博闻强识（即记）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老子"知（智）者不博，博者不知，可能濡染荀子〈解蔽〉说："博闻强志（志），不合王制，君子贱之。〈宥坐〉篇甚至假托孔子诛少正卯以"记丑而博"为罪名。〈修身〉篇定义博为"多闻"。古人重视听讲为求学主要方式。儒家强调博学的必要性，道家却提醒门徒：片面求博则知识浮泛欠精通。博与智（精和约）字面上似不兼容，而实可由博返约，博与约可在同一学者身上互补，不必因约废博。难怪古今中西同尊博士衔而非约士衔了。上古生活简约，谋生不需博学。现代职业繁复，博闻强记始获竞争优势，不宜倚赖电脑等人工智能，否则易遭淘汰。不懂电脑的低级职员更易吃"无情鸡"（免职）或"肥鸡餐"（提早退休）。老子洞察"不道早已"（违背天道则速亡），现今"不博早已（失业）"。国宝必需博而非约，钱钟书、季羡林、饶宗颐、查良镛皆以博饮誉，道德家或宗教家或可凭"约"得诺贝尔和平奖。
（十一）学者·作家兼画家苏雪林的道家色彩
     安   徽太平县出了廿世纪最伟大的中国女作家苏梅即苏雪林（1897-1999），享寿102岁零26日，晚年重登黄山后飞回台南。她比冰心长命三载。她们天性忠厚，例证老子格言"天道无亲，常与（赞助）善人"及孔子箴言"仁者寿"。冰心只有几方面比苏梅幸福，如家境较佳能赴美国麻省拔尖女校卫斯理读大学，婚姻成功且生女儿任北京外语大学教授，译介印度诗哲泰戈尔诗歌。作为苏辙33代后裔，雪林才艺及成就高于苏子由。苏轼昆仲强烈倾向道佛两教，雪林却受修女感动而信奉天主教，儒道色彩表现于日常生活。抗战时期她由重庆奔乐山，种菜肥嫩茂盛，赠送余粮给同事，兼做泥瓦匠干活、砌鸡舍、烟囱不求人，饲养鱼鸟之外多种小动物，在武汉时其侄苏建业戏称她是海陆空司令，猫狗给她最大慰藉。原武汉大学校长，当时国民党中宣部长王世杰函请她撰着鼓舞民心的文章，尤其是《南明英烈传》，她边写边哭地用半年完成〈黄石齐（道周在金陵狱>、〈蝉蜕〉、〈偷头〉、〈秀峰夜话〉诸篇总称《蝉蜕集》。在巴黎女画家方君璧指出雪林绘国画受宋人影响而古朴简约，此乃道家风格。苏梅偏爱挚友潘玉良的油画〈猫〉，潘养群猫皆通人性。雪林精研屈原及李商隐，又着散文《天马集》，文思确似天马。一般才女对女作家特别苛刻，苏梅却写〈永远莫放下你这支笔--给琼瑶〉，在新加坡公开鼓励奇才琼瑶，何况她是台湾师大旧同事陈致平教授的千金。《孽海花》作者曾孟朴之子曾虚白忆先父盛赞苏雪林为"奇才"、"女青莲"及"大苏"，才思逼近李白，但是诗仙非学者和画家！
（十二）爱新觉罗·启功是广义道家
    清代雍正帝的九世孙启功（1912-2005）堪称广义道家，尽管他未刻意宣扬道家哲学且曾参禅。首先，他酷爱大自然，尤其是动物，如熊猫、虎、兔、鹿和猫犬。女记者及编辑鲍文清《启功杂忆》（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5）目录前有一照片，其上启功访问日本时在奈都东大寺用左手按着小鹿头部。我也曾游奈良两次，知它的建筑模仿唐代长安，激发华裔的思古幽情。现今西安市郊的楼观台纪念老子出关写《道德经》。道教仙禽梅花鹿吸引道家与它合照，甚至买食物喂饲。启功与爱妻章宝琛没有儿女，令他更爱护动物，客厅和卧室充满动物玩偶，他戏语"动物比人可爱"，恰似1985年哈佛大学哲学教授葛德曼（Nelson Goodman）向我说："狗比人可爱"。葛氏不像道家，对动物的兴趣似限于狗。《启动杂忆》页101照片中启协和极可爱的小白犬共坐沙发，他还养过蛇、小鸡及金鱼。《古诗二十首》宣称："吾爱诸动物，尤爱大耳兔。驯弱仁所钟，伶俐智所赋。猫鼬突然来，性命付之去。善美两全时，能御能无惧。"另诗咏犬慨叹"狗命难自知，随时遭毒手。"兔命比犬更脆弱，但是猫鼠主要吃蛇而非兔。其次，他仿佛实践《老子》尾章哲理，热心助人而淡薄名利，70岁时填词《泌园春》坦城反省道："半世生涯，教书卖画，不过间吹乞食箫。谁似我，真有名无实，饭桶脓包。偶然弄些蹊跷，像博学多闻见解超。"明儒强调本色胜设色，真身胜替身。启功墙挂对联："立身苦被浮名累，涉世无如本色难。"庄周厌恶虚名，启功言行维持"真我"。第三，庄子风趣幽默，启功〈赌赢歌〉等韵文比其散文更滑稽好笑。
(十三)道家应否戴假发?
     主要由于遗传，我35岁时大部分"烦恼丝"已经斑白，在九龙旺角火车站被人称呼为阿伯，暂时未习惯而颇难过。现代纵使在印度，平均寿命远逊于香港，35岁仍属青年而非中年。港民平均寿命与日本、瑞士诸国均臻上乘，40岁方可称中年，60岁始可呼阿伯，何况后来联合国规定65岁始算晚年。先秦道家罕谈年龄界限，《庄子》曾说"秃而施发"，即光头才要戴假发。"朝流袭港"始于2004年电视长剧《大长今》，令观众晓得朝鲜李明流行假发风俗，妇女所戴盆状假发重达数斤，产生强劲的美化效果。染发药物绝不廉价，浪费不少光阴，容易弄污衣服，甚至罹患皮肤癌。更因1972年开始，我几乎每年都授道家哲学课，提倡自然主义，遂不染发，颇以假发为耻。1993年娶贵州黎怡岑女士，她做记者而"阅人多矣"，知我53岁非太老。麻烦出在夫妻同行时陌生人误会我们是父女，使她十分尴尬而鼓励我染发。不久内子在深圳灵机一触，买假发给我佩戴，免除被视作老夫少妻的苦恼。此举利人利己，绝不违反道家哲学，亦可诉诸黑格尔所谓"第二自然"中的道德。这不是欺骗或隐瞒，而为防止别人看老了自身的真实年纪。换句话说，为自我讨回公道，亦免伤夫妻感情。怡岑留意黔汉头发多黑少白，大约归功于水土、气候（阴多于晴）和较懒（不过度动脑筋）。如果青丝渐减，就宜放弃极端自然主义，剃尽头发，而戴假发。它不能像梧桐树有冬夏凉的效益，戴得笨拙则似小丑优伶，但是冬季保暖而炎夏只忌狂风！
（十四）老子的音乐观与植物观
    对音乐的态度，老子偏向负面说"五音令人耳聋"。另外两句中的音乐是非负非正的中性，"音声相和"指人喉与乐器发出的乐音协调即相得益彰。"乐与铒，过客止"意谓音乐与食品的魅力令路过的客人止步。音乐与植物非无关系，例如风吹松叶造成"松涛"，唯独中国式大儒许由视为吵耳的噪音。文人雅士都爱听松风响若浪涛。老子必知松涛，却不知流畅悦耳的音乐使乳牛增加产奶分量，又令植物生长迅速。现代崭新的音乐治疗等于以音乐为精神药物。柔和音乐起码舒缓病人进医院时的紧张心情。2003年"沙士"肆虐，有些病患竟被突发的病况吓死。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治疗学副教授高天提议北京各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到郊区轮班隔离休息，让他进行音乐治疗。他出身西安音乐学院，赴美国费城坦普（Temple）大学得音乐治疗学硕士衔，1997年返国在临床实验证明播放音乐可使麻醉剂减半，头痛病人聆听音乐半年便可剧减止痛药。植物不能止痛，却可止血，提供树荫和药、食。老子留意"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严格说来，毫末就是单细胞。至少两人才可围抱的巨树瞩目，工商界必定打其主意，尽早用武器砍伐它造家具及船艇。老子遂言"木强则折"。他对灌木的兴趣较淡，只提及战争毁损农作物而助长荆棘。荆棘无用而乔木有用。庄子才考虑无用的乔木具备"无用之用"有幸活尽天年。草介像荆棘无用，老子"使我介然有知"的副词"介然"，介同音假借为芥，代表卑微的植物，"一介书生"指读书人卑微。
（十五）虚荣驱策僧俗两界斗高
    至尊谐星差利·卓别灵自编自导自演的影片，《大独裁者》巧讽"二战"罪魁祸首希特勒与墨索里尼，勾勒他俩在美容院理发时拼命将坐椅调校至高于对方，昭彰自身在欧洲地位最高。可惜卓别灵未曾拍戏隐讥韩战和越战的元凶。虚荣心表现于斗高的行动。中国城市中，上海人特别推崇蓝球国手姚明，因为他高度及球技在美国出尽锋头。无人种树斗高，多国却以建筑物比高，无奈不能与天公赛高。老子观察"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近现代人须说摩天广厦起于累土，土指混凝土（cement音译士敏土）。北宋苏轼不会向往高楼大厦，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朱洪《赵朴初因缘人生》（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页163）援引东坡箴言"安分以养福，宽胃以养气，省费以养财"注释"三养庄典故，又谓1993年9月28日赵朴初（1906-1999）应邀第15次率团访问日本，出席在京都举行的纪念中日佛教交流暨庆祝中国佛教协会成立40周年大会。翌日中秋节，主方设宴于三养庄。此庄是高级宾客，日租计十万日元，"谈不上养财"。页287载九华山仁德法师似香港人视八为发，希望佛陀铜像高98米，高于赵氏所批普陀山观音28米及九华山地藏菩萨30米。赵说："佛教不讲那个八。暗示六渡（波罗蜜）包含布施散财而非发财，然而仁德坚持铜像99米，需费四亿元建造，要求凌驾灵山大佛88米，法师为了铜像高度奔走，寝食难安，2001年在九华山圆寂。我想河南省不少贫民卖血而染艾滋病，四亿元济贫治病始契观音菩萨的慈悲。虚荣误人不浅！老子主张慈俭不争，必定反对耗费公帑建筑奢侈高楼，以及为任何人神雕塑超巨铜像、石像。2005年7月报载福建厦门环岛路游乐园将建全球最高摩天轮，总比塑像实用吧！
（十六）文章无"我"字未必客观公正
   有些不可一世的傲慢作家永不用"我"字，深信有此字则文章主观而有偏见，戒忌它则文章始臻公正严明甚至大公无私。王国维《人间词话》主张"无我之境"超越"有我之境"，却限于文学而非哲学。无"我"不等于无我或客观，有"我"亦不同偏袒私心。例如老子《道德经》常以"我"作圣王第一人称，不必是图书馆长老子自身。他像佛家说："吾（我）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此吾代表任何人，他洞察形躯乃苦恼根源，但是常识肯定肉体更是欢乐源泉。苦乐两项，我们不能只择其一。佛家而非老子相信：在湼盘境界虽无形躯而享常（永恒）乐（精神喜悦）我（真我非躯壳）净四德。道教神仙连肉体也臻永恒不朽，不须信仰湼盘。耶教及伊斯兰教憧憬的天堂较似佛教向往的净土即极乐世界，而不像道教设定的大罗天。圣王的终极关怀是政通人和，老子心中一流帝王自豪自诩："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使（如果）我介然有知，则行于大道，惟施（狭隘小路）是畏。""我无事而民自富，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我无情而民自清。另有两处"我"不必为圣人，只须是哲人："知我者希（稀），则（效法）我者贵。""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不足）。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众人昭昭，我独昏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作为），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天道）。圣哲大智若愚，庸众大愚若智，对照形成反讽。存在主义亦强调主体性，主体就是我。
（十七）世俗"五不问"避免尴尬，可算广义"无为"
    2005年南韩卓越的动物复制专家黄禹锡，率领研究小组运用九年前全球首只复制动物母羊"多莉"的技术，从三岁阿富汗猎犬抽取细胞，成功培植出环宇第一只复制狗。如果我有幸与黄禹锡萍水相逢，必定问他大名是否起于父亲仰慕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因为我从前只知刘梦得（宾客）一人取名禹锡。中国姓名对朝鲜或韩国的濡染远甚于对日本姓名的影响。但是刘禹锡对动物兴趣不浓，名篇〈陋室铭〉"有龙则灵"之龙是理想动物而非现实动物。问人名字起源非无礼貌，下列五问似欠礼貌且交浅言深，儒家尽量不问。①不问男人薪津。应当敬重人格、学识及成就，不必知道亲友准确的收入，纵使欲与对方"亲上加亲"。君子不视任何人为摇钱树。康德似儒家尊重对方为目标而非纯粹工具。男性中心社会中一家之主的薪金比妻室的辅助收入更要紧，更不想受别人觊觎或鄙薄。②不问妇人年龄。问女童不引起尴尬，她们以年幼为荣。少女开始隐瞒年纪，主要由于虚荣，不喜别人比己年青。中年隐藏却可能考虑实利，尤其是標梅已过，希冀他人误会自身比较青春，甚至刻意报错出生日期博取较迟退休。③不问学生成绩。优异生勇敢答问，劣差生则戒忌提起。家长是例外，必须详阅儿女各科成绩。但是过度侧重学府分数等第，容易酿成子女的精神压力。须知三不朽的伟人多非状元，因在学习时期未能充分发挥潜能。④不问老人疾病，除非亲友和医护能治疗长者身心，否则只会恶化病人心情。⑤不问"工作狂"人娱乐，狂热工作者乐在其中，甚至耻于旅游，看电视及闲书。
（十八）老子"心善渊"新解
    渊博代表深度与广度，同为褒词。老子却用博为贬词而渊作褒词。"心善渊"指精神世界要深遂而戒浅薄，要宽敞而忌萎缩。他似重视历史教训甚于经验知识，遂创极度违反常识的诡辞--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担任中央图书馆长的李耳，必定阅览大批竹简，汲取丰饶的教训，才抽象总结出"无为"的哲学。但是诸国历史，尤其是战争，皆非老子亲身经验。除开见闻，他只能凭竹简想象历史，令其历史感日渐敏锐，精神世界愈趋深广。德国法兰克福学派是文化批判学说组合，1929年奠基于法兰克福市。以马库色（Herbert Marcuse,1898-1979）为最卓越 。它的发展分三段，首段恪守科际整合的历史唯物论，次段舍弃马克思主义，尾段批判工具理性。马库色在1964年出版《单向度者》（One Dimensional Man）狠批工具宰制导致非人化（dehumanisation）即泯灭人性。"单面人"关注现实世界物质生活而无历史兴味，精神世界萎缩至亲友以及明星，特别是政治明星和娱乐明星（包括歌影视三界）。海德格一度幻想利用纳粹党实现理想，结果他被纳粹党利用为纯粹工具。他的高足马库色因较富于历史感而免于二战时期失足堕落。21世纪一般中国青少年对历史糊涂而对明星滚瓜烂熟，我们不能全幅归咎传媒杂志。现代人历史感冷漠，精神世界充塞着亲友及明星，晚年纵使免患痴呆失忆也只能关怀个人疾病，例如对日本侵华的受害者（细菌试验品及慰安妇）毫无同情，港台青年仿佛表示"八年抗战与我何干"，皆为"心善渊"的反面教材，精神世界欠深度。
（十九）残暴奸相冒充道家享受半闲
    南宋度宗信任奸臣贾似道，证他闲居西湖遥控军国大事，元代刘一清《钱塘遗事》卷5〈似道专政〉载时人的顺利口溜："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因为右丞相叶梦鼎与大臣江万里皆告老归田，凡忤逆贾氏者都被"斥去"离朝。〈半闲亭〉一节勾勒昏君宠坏奸相的闹剧：
度宗赐似道第（府宅）于湖上，似道扁（匾）亭曰半闲，以停云水。道人每治事罢，则入亭中习打坐。有佞之者上〈唐多令〉词，大称（配合）似道意。议者谓其时事圣哲驰骛而不定之秋（时期）也，曾谓似道而以半闲自处乎？其词曰："天上谪星班，青年初度关。幻出蓬莱新院宇，花外竹，竹边山，轩冕倘来闲。人生闲，最难算。真闲不到人间，一半神仙先占（佔）取，一半与公闲。"夫似道为国之重臣，而其可以闲中消日月（光阴）耶？天下乌得不坏。
该词讽刺神仙与贾相分享全世界的休闲，隐言似道应当处理繁忙政务，即日理万机。摘星出自道教神话，正如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传说教祖老聃骑青牛出函谷关，黄老哲学盛行关中，长安道士成就杰出。但是真正闲暇在仙而不在人。详见樊光春《陕西道教两千年》（西安：三秦出版社，2001）〈贾相之虐〉透露似道比法家更残酷某日他倚楼望西湖，某姬激赏两少年执羽扇穿道士服装乘小舟登岸，叹道："美哉二少年！"似道说："尔当事之，当令纳聘。"姬笑而不答。不久他召唤诸姬聚集观赏一盒，宣称刚为某姬受聘。开盒暴露斩出的姬头，诸姬皆怖栗。
（二十）伪造商品是将创意用于犯罪以谋暴利
     内地假劣商品充斥市场，升斗市民叹道："一切皆假，唯独骗子是真！"法国孟德斯鸠（1689-1755）《法意》（新译为论法的精神）早已指出西班牙商贾守信而中国商人奸诈，斯巴达人容许盗窃而中国人容忍伪赝。可是孟氏将中国盛行的假冒歪风归咎于生活危险不安定（precarious），戏称康熙帝实施慷慨的专制暴政（benevolent despotism），详见纽约市立大学教授里取特《孟德斯鸠的政治学说》（Melvin Richter,《The Political Theory of Montesquieu》纽约：剑桥大学出版社，1977）及法国戴格拉夫着，许明龙、赵克非译《孟德斯鸠传》。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然而伪造必需创意，专家宣称智商IQ不能表示创意高低，即智商高者未必创意，圣加另一方面，老子贬抑经验知识，庄周首尊超验的"无知之知"。2005年7月香港大学经济及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周荫强，在泰国曼谷举行的第9届亚太资讯系统会议中，提供<知识重用可令创意人更具创意吗？>荣获最佳论文奖，在廿余国家或地区300篇文章中脱颖而出。他调查百多人创意数量与素质的差距，洞悉创意较高者参考前人经验后，天马行空式的灵感反而受掣肘，知识只能提升创意稍逊者的素质。我认为创意用于正途，如制造崭新交通工具，家具和饮食，起码改善物质生活；突破传统的文学艺术，更可提升精神境界。奸商却用天马行空式创意造假冒的燕窝。鱼翅、人参、天麻、蜂王浆、灵芝，顾客损失惨重。假酒伪药动辄像强盗谋财害命，大多奸商逍遥法外！
（二十一）庄子"道在屎溺"的恶劣副作用
   老子提出善、妖可互相转化，《庄子》改说神奇、臭腐。<秋水>篇妙语"道在屎溺"以极通俗的词汇宣示天道的遍在性。庄周无意教人与屎溺打成一片，即不必对厕所"搞卫生"。儒道两家同倡天人合一，绝非容忍排泄物臭秽污染环境，而是"民胞物与"的高尚情操或精神化境。庄子启迪禅宗以干屎橛形容佛性之类的形上实体。上海已故杂家唐振常回忆母校厕所门前写着"道在屎溺"，校长徐世昌当然准确理解庄子原旨。不幸缺乏卫生习惯的同胞，却借口此语懒于打扫厕所，仅乐意讲究厕所名称。茅厕一词早已过时，非茅草建造的旱厕仍欠水冲洗，纵使现代化的水厕也不能强逼懒人按纽或拉掣放水冲扫。"化装室"仿佛演员艺人专用，"洗手间"虽文雅而常误导人以为只供水洗手，台湾"盥洗室"最雅洁而首字贯音难记。听闻西藏布达拉宫收取百元入场费而厕所奇脏，苍蝇卵吃粪长成蠕动的蛆群；连北京大学宿舍亦堆积粪便，因为住客不拉水掣。落后农村有俗谚"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淡水渔塘多设茅厕以粪养鱼，海水鱼如泥鯭吃粪长大。西人以粪象征卑贱，粗言俗语牛屎狗粪代表垃圾或废话，理工学生甚至讥讽哲学名词"实体"为狗屎，未懂"良知""佛性"，"天道"皆属形上实体。难怪晚年海德格走出形上学而僮憬诗意生活，宗白华《美从何处寻》（曹军编。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不提破坏诗意的屎溺。请阅杨格，《海德格的后期哲学》（Julian Young）《Heidegger‵s Later Philosophy》。剑桥大学出版社，2002）化学肥科可代屎溺！
（二十三）傲骨无傲态即庄子内方外园或内刚外柔互补。
郁达夫侄女郁风的丈夫黄苗子，在《无梦盦流水帐》（香港：三联书店，1992，页173-174）<画手看前辈（二）>谓徐悲鸿客厅挂对联"独持偏见，一意孤行"，徐氏老师达仰教他要有傲骨而勿有傲态。此语出自庄周内方外园的处世哲学，即坚持原则而尽量避免冒犯别人。俗语也有"宁开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因为君子宽宏大量而小人必定狠厉报复。竹林七贤之一嵇康怠慢了来访的坏蛋钟会（书法家钟繇之子），遂招惹杀身大祸。香港首富李嘉诚非新道家，也能于2005年宣称做人要有傲骨无傲气。骨内存而态或气外现。魏晋文学崇尚"建安风骨"，而非风态或风气，正因内骨比气态珍贵。中国哲学讲究阴阳互补，例如贵阳刚的儒家与重阴柔的道家互补，在道家哲学内贵阴柔的老子哲学与重阳刚的全真教互补。在庄子学派内，骨贵刚而貌贵柔又互补。自然现象中，似柔的量变与像刚的质变互补；在社会现象，缓慢的改良与急激的革命亦互补。家庭内父严与母慈互补，文化中科技与音乐互补。男人理性与妇女感性互补，恋爱和婚姻才富乐趣。居里夫人与丈夫同行业，裨益专业交谈而不利感情生活。2005年8月英国专家证实男性头脑较巨，智商155以上者等于女子数倍，所以理工科较强。道禅处世哲学侧重智的直觉，不苛求理性和感性，绝不歧视妇女。女子的美感可能比汉子丰饶，散文也可多产，但是美学远逊于男。例如大陆出了美学家李泽厚而无妇女美学家，他认为天人合一的心境可代替宗教且超越道德。
                           

    （弘扬老子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选，引用本文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