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六十章

原文：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道有一贯性，也就是人们现在所说的自然有自然规律，社会有社会规律，圣人要想治理好一个国家，就得遵从规律，不能按自己的性子意气用事，特别是在制定政策时，要保持前后的一贯性，如果总是朝令夕改，就会让人们无所适从。

“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是用比喻来说明治理国家的艺术。烹饪本身就是一门艺术，中国几大菜系都非常讲究火候和调味，讲究色香味形俱佳，且各具特色，而烹饪小鱼更有难度。煎小鱼其成功的关键是不能乱翻动，翻动多了，小鱼容易碎，但该翻动的时候就得立即翻动，否则一边熟过头了，另一边还是生的。大国者，人多事繁，故治理起来就会有更大的难度。必须着眼全局，十分讲究治理艺术，包括制度设计、官员选拔、区域划分、工农商学兵各得其所、经济的协调和可持续发展、官员考核和晋升，等等，都要通盘考虑，使整个社会经济能在稳定协调中发展，官员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和谐稳定。制度、政策、施政大纲一经确定，就不能轻易变动。即便变动，也是按发展趋势和百姓的意愿来变。管理者必须对社会发展规律及社会治理方法、艺术有深入的研究，要对自己所管理的国家的实际情况判断准确，同时要对天下形势把握准确，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变动的合适时机，才能把握需要变动的具体内容。

变，不是什么都要变，一些基本的东西是不能变的，即使要变，也不能操之过急。中国有句古话：船大难调头。调头太快，容易翻船。转弯也是如此，太快了也会翻船。这个道理告诉我们，要把原有的政策转变到新的政策上来，要有一个过渡过程，要有一个衔接，要做充分的准备。船转弯或调头的时候，船内的人会有被晃倒的感觉，政策在变动的期间，人也会有各种不同的心理感受。在此期间，管理者一定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一些人的思想、习惯不会立即转过弯来，要给一定的时间让他们去调整自己，提高自己，否则就容易犯急躁冒进的错误。对于社会政策而言，变，应该是以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为根据，不能以管理者自己的喜好去随意改变，同样，管理者也不能因自己的个人利益（既得利益）而不去调整政策。大国难治，不仅是因为大国的国情难以把握，政策难以制定，而且因为管理者本身也很难把握自己的心理与行为，有些人会因为自己过去的成功而不愿变动；还有些人，为了突出自己的智慧与才干，把前人否定得一钱不值。萧规曹随，不只是说明萧何的智慧，更能说明曹参的心胸与修养。变，如果缺乏合理的继承性，不仅是会极大地破坏现有的社会经济基础，而且会让人们在社会意识面前无所适从。当然，如果社会发展的实际到了新的阶段，不变也同样会带来混乱的局面，因此，政策的变与不变，应该是有标准的。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以道来治理天下，那些鬼怪就不灵验了；并非是鬼怪没有作祟的能力，而是鬼怪无力来伤害人；也不是鬼怪无力来伤害人，而是由于圣人替天行道，德耀天下，震慑鬼神，使鬼神也不伤害人。这是一个排比句，把大道、鬼神、圣人放在一起来说明“以道莅天下”的和谐共生共荣景象。鬼是什么？在古人的眼里，把那些不明原因出现的奇怪现象都归为鬼神现象。鬼是专门做坏事的，而神是专门做好事的，当然，这种好坏是以人的是非标准来衡量的。鬼也是东方六道轮回中的一个概念，是指人死后的灵魂，一些有怨、有仇、有恨的鬼会到人间来报复、闹事、害人。这里是说，在社会治理的过程中，不光是有人为的因素在起作用，还有一些非人为的因素在干扰，只是古人不明白这些非人为因素背后的真正原因而已。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当人间以道为本的时候，就不会有冤死、屈死的人，也就不会有冤鬼、恶鬼来到人间作乱，因为正常死亡的人，他们不是去投胎了，就是去天堂了。因此，在一些宗教里有专门为亡灵超度做的法事，目的就是让亡灵进入天堂，不让他们再继续轮回，在人间、在畜生道上再次受苦，更不让他们来人间祸害社会。

如果真有鬼的存在，那它也有它自己的活动场所，一般来说，它不会来到人间祸害人群。在中国古代的观念中，人、鬼、神之间是相互作用的，人要是做了好事，神灵就会保佑，要是做了坏事，鬼魂就会来报复，这也是世界上所有宗教的奖罚观念，它也是以因果关系为理论基础的。对于现代哲学来说，因果关系是自然里的最重要法则之一，只是在很多宗教思想中，把它的作用应用到了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之中，他们相信人生不仅有前世，还有来世，因此，人必须对自己今生的行为负责任。从总体上来说，这种观念对人们行为的约束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如果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能就会走向极端，约束人们的思想，反而对人们的生活不利。

现实生活中有没有鬼，这个问题就是现代科学也无法去证实，但那些不明原因的奇怪现象却总是发生，如果我们用现代科学的一些方法来做些推论与演绎，就能较好地解释这种现象。日本学者江本胜通过对水与信息之间关系的研究表明：水能辨别出人类语言中善与恶的不同信息，并做出相应的反应。当人们用不同的语言表达“爱”、“感恩”等意思时，水就会结出很有规则的而且非常优美的结晶。相反，人们对水恶言相加时，水就无法结出有规则的晶体，甚至混浊不堪。这个研究表明两个意思，一是水或其他物质有感知外界信息的能力，二是人类的语言（心意）对外界有无形的作用力。有研究表明，当人不断发出“善意念”时，人就会收到无数的“善”信息，同样，当人发出“恶意念”时，就会收到无数的不良信息。根据现代系统理论的观念，在信息与信息进行交换的时候，也是在进行物质、能量的交换，人一旦与不良的信息结缘，就会信息紊乱，意识就会出现无序，甚至是出现分裂，在这种情况下，人就会像“遇到了鬼”一样，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鬼，从广义上说，也包括那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思想与行为，当一个社会正气十足的时候，人们心中会充满光明，那些鬼头怪脑的坏主意也就不会产生。相反，当一个社会正气不足的时候，人们心中会充满阴霾，那些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思想意识就会在生活中蔓延，那些“见不得人”的行为就会增加，社会就会变得混乱不堪，各种不正常的事情（鬼事）就会随处可见，而且让人无可奈何，就像现代人得的种种怪病一样真好像有“鬼”在作祟似的。真实的情况

并非如此，这是由于社会偏离了大道而产生的结果，如果大道不能在社会得于施行，那各种妖魔鬼怪就都出来了！中国这几年来，苏丹红鸭蛋事件刚刚落幕，三聚氰胺牛奶上场了；三聚氰胺牛奶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散，地沟油来了；地沟油刚刚从民众的视野中退场，瘦肉精猪肉事件又来了，还有什么有毒大米、硫磺熏制的腊味、用药水浸泡的蔬菜，等等，这些统统都是害人的事情，都可以称为“鬼”事，但“鬼”事是人做出来的，那些做这种事情的人，心里有“鬼”！

古今中外的思想家、理论家和宗教人士，都对人性的善恶问题进行过研究与探讨，但都没有一个完全统一的认识。然而，对人性中存在两面性的认识大多是相同的，这就是：人性有两面，一个是神性，另一个是魔性，也有说是人性与兽性的。神性是阳面的，魔性是阴面的，神性是对人有利的，魔性是对人有害的，神性是创造力的象征，魔性是破坏力的象征，神性代表生命，魔性代表死亡。我说的“鬼”，跟他们说的魔的概念差不多，在人性中有“神”的一面，有“鬼”的一面，在正常情况下，人的“神”性占主导地位，是显性的，而“鬼”性处从属地位，是隐性的。人的神性与他人的神性以及自然的神性是可以相互沟通的，而人的鬼性也是可以与他人的鬼性及自然的鬼性相沟通的，因此，当圣人以修养来发扬自己的神性、克服自己的鬼性时，不仅可以引导众人走向神性之路，而且可以引导众生走向神性之路，这也就是“以道莅天下”的真正含义。“鬼”出不出来害人，就要看圣人的修养水平，以及其所制定的社会规则是否合乎社会发展规律及人性的根本要求。“鬼”不伤人，其根本原因是圣人不伤人，才使得鬼怪被感应而安分守己。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这是说，因为圣人不伤人、鬼怪也不伤人，天下的人与物互不伤害，天下秩序井然，此乃圣人以道莅天下、人们以德相交往的结果。这个“德”字，是指道在万事万物中显现的规律，也就是说，万事万物都按自己的规律去生存，天下就安然太平。依此推论，圣人在治理国家时，应该让所有的人有其合理的生存和发展空间，不能让一些人的发展占据或侵占别人的生存空间，否则，那些生存困难的人，必然会为了生存而进行反抗，这种对抗最容易激发人性中的鬼性，就会不顾一切地去伤害他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之间的相互交往也是如此，不论做什么事情，要给别人留有余地，一旦欺人过甚，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如果说政策需要调整的话，那也是要调整到能保证每个人的生存与发展空间上来，人们各得其所，各守本分，天下自然太平。

总结本章，重点是说治理大国需要谨慎行事，要以道去统领大众，当德行天下时，即使那些喜欢作怪的鬼，也不会兴风作浪。这一章的头一句，是用比喻的方式来说明治理大国的难度与方法，而最根本的治国方法就是“以道莅天下”。怎么“以道莅天下”呢？就是要让世界万物各得其位，各行其道，并保持政局稳定和治国方略、政策的一致性和持续性，不能朝令夕改瞎折腾！同时，要懂从政艺术，做到胸有成竹，长袖善舞。在政策的调整上，要注意把握时机与火候，做到既与时俱进，又是合道之举。所谓的“合道”，一方面是指在空间上位置合适

（得位），另一方面是指在时间上动作合适（适时）。比如打篮球，一支好的球队，不仅要求队员们的篮球素养很高，而且要求在场上，每个队员保持角色位置、各司其职才能打出有效的配合，才能有利于战略战术的发挥，否则，就成了一盘散沙。打球还要讲求配合，队员之间要配合默契，在合适的时候把球传出去，这样整个球队才会有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