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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县故城今何在?
  关于苦县故城,虽然史学界普遍认为在今鹿邑县境,但在具体位置上看法不一:一说在今鹿邑县城;一说在鹿邑县东或县东十里,与谷阳故城同地。1992年版《鹿邑县志·建制沿革表》苦县“治所”栏下标注为“存疑”。但近年来,出于争老子故里的需要,涡阳、谯城也分别找出了他们的“苦县故城”和相关遗址。苦县故城关系老子故里的去向,因而有必要加以审慎辨析。

一、唐代之前史书记载的苦县故城

  《后汉书》在苦县条下丅注:春秋时曰相(指县境),有濑乡;《晋书卷一四 志第四》云:“苦东有赖乡祠,老子所生地”;北齐魏收《魏书》在谷阳县条下丅注:有苦城、阳都坡(今郸城宁平东南)、老子庙、栾城。东魏崔玄山《濑乡记》云:“濑乡在(苦)县东南十二里……老子祠在濑乡曲仁里,谯城西出五十里”。其他如《晋太康地记》等史书也有类似记载。《晋书·列传第二十九》还记载:晋怀帝永嘉五年(311),东海王越薨于项(河南项城),秘不发丧,还葬东海,“石勒追及于苦县宁平城”,歼晋军主力十余万人。宁平就是今郸城县宁平镇,位于鹿邑县城西南部,晋怀帝时期隶属苦县。《水经注》也记载,苦县故城在武平故城以东,在赖乡和谯县故城以西。据此可知,苦县故城应在今郸城宁平东北,赖乡西北12里、谯城西60里左右。

二、涡阳县与苦县故城风马牛不相及

     尽管涡阳说领军人物孙以楷教授连篇累牍的考证一再否定《史记》,否认苦县就是老子故里,但涡阳县仍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与老子故里有关的要素,照样在涡阳考证出一个苦县遗址和真源县城来。仔细对照元代以前的国家官修正史,认真比对鹿邑、涡阳的历史沿革,就会发现整个涡阳县与苦县故城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
 
     苦县故城的位置在《水经注》和有关文献中记载非常清楚,一致取向是在谯县故城以西,但涡阳说就是不认这个理,偏偏要玩弄史料,从含混不清的有关记载中寻找他们所需要的答案,企图对苦县故城来个乾坤大转移。比如,涡阳一中杨光老师就从陈涉大泽乡起义的行军路线中“考证”出“苦”在“谯”东。《史记·陈涉世家》载:“陈胜自立为将军……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銍、酂、苦、柘、谯,皆下之”,杨光认为:“从蕲至谯,从谯再进军陈,苦县当在亳州东”。他盯住“苦”却有意忘记与苦相邻的“柘”(今柘城)。按杨光的逻辑推理,柘城也当在亳州东,但他却未敢这样说。其实,大泽乡起义的行军路线恰恰证明苦县在亳州之西。从陈胜进攻的五城排序看,苦在酂(今永城酂城)之后、柘之前。地理上,酂和柘之间已经有一个谯了,酂和谯相距仅60华里,中间已插不下一个县的编制,而柘和谯相距110多华里,中间刚好插下一个县的编制,因此,“苦”只能在“柘”和“谯”之间,也即是在亳州以西。谯县历史悠久,城防坚固,陈胜避实击虚,先攻銍、酂,再下苦、柘,对谯县展开迂回包抄,最后将其一举拿下,说明陈胜善于用兵。

     把苦县由谯西挪到谯东后,涡阳方面就按图造骥,在涡河北岸又“考证”出来一个涡阳历史上从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苦县遗址”来,其理由是楚考烈王元年(前262年),春申君受封淮北12个县疑有苦县。查看《史记·春申君列传》,在春申君受封15年后,曾谓楚王曰:“淮北地边齐,其事急,请以为郡便”。并献淮北十二县,请封于江东。很明显,春申君受封的12个县与齐国临边,而楚之相邑(苦县)在原陈国地,当时并不与齐国临边,况且当时楚国已将都城迁至陈16年,不可能将都城周边的12个县再封给春申君。《史记》又云“春申君以荀况为兰陵令”,兰陵县治就在今山东省苍山县兰陵镇,这说明春申君受封的12个县的确在距涡阳400华里以外的苏鲁交界一带。涡阳说者对老子故里研究得很透彻,深知苦县故城在老子庙以西,而这片遗址却在天静宫以东,与涡河东岸的义门镇相距30多华里,无法自圆其说,因此,煞费苦心找出的这个遗址却不敢冠以“苦县故城”的称谓,而是冠以“苦县遗址”的名称。

  接下来,涡阳说者又移花接木,把涡阳公开曲解为古代的真源县,并以《新唐书·张巡传》:“谯郡太守杨万石降贼,逼巡为长史,使西迎贼军”中的“西迎贼军”一句为论据,认为从义门向亳州到宋州(今商丘睢阳)才为“西迎贼军”,因此,今义门镇就是唐代的真源县。查有关历史记载,涡阳是第二次鸦丅片战争后(1864年)由安徽亳州、宿州、阜阳、蒙城三州一县析出设立的县。今涡阳县城古名下城父聚,明清时改为雉河集。春秋战国时期,涡阳一带隶属于夷、夷邑,秦汉时期隶属于城父、铚县。天静宫在城父的东南、临涣的西南、山桑的西北。西汉时期,城父、铚县、山桑同属沛郡且紧密相邻,三县之间根本插不下陈郡的苦县。唐代鹿邑与宛丘(淮阳)之间、鹿邑与柘城之间、鹿邑与真源之间、真源与谯县之间、城父与谯县之间、酇县与谯县之间、城父与临涣之间、临涣与山桑之间均相距六十华里左右(唐代山桑故城不是今之蒙城县城,而是蒙城北40华里坛城镇;1999年蒙城西北狼山山麓的出土一块刻字墓砖证实古代山桑辖境与史载一致),真源是“望”县、是人口大县,城父、临涣、山桑三县之间根本插不下一个人口大县。涡阳所选择的“真源”在今涡阳西北的义门集,向西与城父县的直线距离不足9华里,古代县境再小也不可能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同时设立两个县(见附图2:城父、义门地理位置图)。《新唐书·张巡传》所载张巡“西迎贼军”的地点是在雍丘(今开丅封杞县),后张巡退守宁陵,最后战死睢阳,并不是在睢阳迎击贼军(义门所在的城父县的县令姚阎合“西迎贼军”去的地方是睢阳)。出发地点真源县在杞县的东南,哭祭的“玄元皇帝祠”是唐王朝的家庙,就是今鹿邑太清宫,不是义门的“玄帝庙”。“玄帝”一词乍一看与“玄元皇帝”相近,但二者实非一人。玄帝是玄天上帝真武,而玄元皇帝则是唐高宗给老子的封号;玄帝庙是纪念真武大帝的庙宇,而玄元皇帝祠是纪念老子的宫观。按民国黄佩兰《涡阳县志》记载,义门镇玄帝庙建于明正德十五年(1520),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又重修。唐时根本没有这一建筑,张巡怎么会跑到那里哭祭。因此,《新唐书·张巡传》所提到的真源县毫无疑问就属今鹿邑县。真源县城与苦县故城同系一城,应该有谷水穿城而过,但义门镇却是涡河穿城而过,其所指定的假谷水距离义门镇10多华里,与《水经注》所载明显不符。如果义门镇就是真源县,那么,后来就是隔着城父、谯县两个县合并到鹿邑,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涡阳为了与真源扯上关系,天真地设想元代涡阳与鹿邑之间存在一个狭长的县;卫真、鹿邑并不相邻,因宗教因素而合并成一个县;鹿邑、涡阳就同属这一狭长的县。这种设想完全违背了客观事实。史料记载,唐宋金元时期鹿邑是亳州的西部边界,《元丰九域志》言亳州西至本州界一百五十里。按照涡阳说者的逻辑和当时的面积人口推理,如果真有这个狭长的县存在的话,这个县东西绵延近280华里,南北不到20华里,差一点横跨亳州全境,把当时的谯县也拦腰截断,使西淝河以北一直隶属谯县的双沟镇、古城镇等成为谯县的飞地,把本属鹿邑的郸城、宁平也甩到了一边。试想,哪一个朝代会这样设置行政区划?史书也从未记载以宗教因素合并县境者。如果以宗教因素就可以把不相邻的地方合并成一个县的话,那么,当时整个北方都是全真教的势力范围,京城长春宫是全真教总部,济源王屋山系全真教名山,陕西楼观台始终属于全真教所管,它们也与老子出生地一样,在全真教中占有特殊地位,怎么没有合并到卫真县?卫真县的近邻谯县道德中宫也属全真教掌管,怎么没有合并到卫真县?如果说元代卫真合并到鹿邑是因为宗教因素的话,那么北齐时期(550~577)谷阳省入武平、西晋时期宁平并入苦县又当如何解释?所以,以宗教因素来合并县境的设想无异于痴人说梦。《元史·卷五九》对元初亳州行政区划调整也有明确记载:“元初领县六:谯、酂、鹿邑、城父、卫真、谷熟。后以民户少,并城父入谯,卫真入鹿邑,谷熟入睢阳,酂入永城”。州治谯县周边各县的废设有板有眼:东南部的城父并入临近的谯县,西部的卫真并入临近的鹿邑,北部的谷熟并入临近的睢阳,东北部的酂县并入临近的永城。这一建置除谷熟在建国后调整到虞城外,其余三县至今未有大的变化。元初合并的县不计其数,对照古今官方地图可以发现,它们无一不是就近合并的。《太平寰宇记》“鹿邑”条下载:“瀖水(今黑水)。一名曲水,源从陈州宛丘县东北固(一作涸)。河出,至县界,入真源县。”这说明古代鹿邑、真源两县是紧邻的。南宋遗老周密撰《齐东野语》卷五《端平入洛》也记载:端平元年(1234)宋元联合灭金后,宋军分兵二路,沿水路北上收复三京(西京洛阳,东京开丅封,南京商丘)。西路由淮入涡,“六月十二日离合肥,十八日渡寿州,二十一日抵蒙城县……二十二日至城父县……二十四日入亳州,总领七人出降……遂以为导,过卫真县、鹿邑县、太康县,皆残毁无居人。七月二日,抵东京二十里扎寨”。这说明宋元时期沿涡河两岸的城池与现今布局完全一致,真源县自古就在“谯县之西”,从未侨置到谯县之东。古代亳州南北较长,“州走汴、宋之郊,拊颍、寿之背”(《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十一》),按古代的行政区划,今涡阳天静宫一带与真源县(苦县、谷阳,今鹿邑东部)相隔谯县双沟镇、梅城(今谯城区十河镇,隋大业三年并入谯县)、思善(今谯城区古城镇)、城父、郪丘(今安徽太和县倪邱镇)等地方;按现在的行政区划,涡阳与鹿邑相隔谯城区。

  所以,从古今行政区划来看,涡阳均不可能与鹿邑隶属于同一个县。义门至涡阳县城(下城父聚)一带在涡阳建县前的2000多年间一直隶属于城父和临涣管辖(南北朝时城父改称浚仪),如今却被涡阳的某些专家“考证”为古代的苦县,并在互联网上公开宣传。这种不顾客观历史事实和有关文献记载,任意篡改历史的做法足以让每一个有正义感的史学家瞠目。

三、亳州安溜与苦县故城相去甚远

     谯城说者以惠济河(假谷水)为坐标物色出的“苦县故城”谯城区安溜镇虽然不象涡阳那样风马牛不相及,但也与历史大相庭径。首先是史书无载。苦县故城史有明载,虽有存疑,无非是在今鹿邑县城和谷阳故城两个地点之间产生疑问,历史上从未有第三个地点出现。史料中也从未有苦县故城更名为安家溜,或把苦县县治迁至安家溜的记载。《鹿邑县志》记载,安溜在乾隆以前称为“安家溜”,光绪年间简称“安溜”,老子故里在宋、金、清各代称为谷阳镇,从名称上就可以看出安溜不可能是苦县故城。其次是方位不合。谯城说认为安家溜“北门惠济河边旧码头上,有明离宫和问里宫遗址。……明离宫前有棵千年古槐,曾经是鹿邑和卫真县的界标”(见曾传辉、黄灿章、顾宗正合著的《老子诞生地定位、沿革及其认可漂移之考述》)。这里所说的“鹿邑”显然是指合并前的鹿邑,在卫真县的西部。按谯城说这一逻辑来推理,这棵槐树的东部是卫真,西部是合并前的鹿邑,而安溜旧城处于合并前的鹿邑辖区内,怎么可能成为东部卫真县的“苦县故城”呢?谯城说自己的文章就把自己的观点否定了。从史料记载来看,苦县故城也并不在卫真县的边界,其东部12里有太清宫,西部、南部、北部均有大片地区,西南部一直管辖到郸城宁平一带,而安溜却位于卫真县的东部边界,东距亳州的直线距离不足20华里,实际路程不足40华里,其东部自古就是谯县辖境,不可能再有卫真县的地盘。所以,今安溜的地理位置与古代苦县故城无一相合。第三是要素不符。从《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鹿邑疆域图》可以看出,惠济河在清代并不经过安家溜城中,两者相距达3华里之多;安家溜南距涡河也将近7华里。从古至今,安溜就没有惠济河穿城而过,更没有古谷水穿城而过。《水经注》中苦县故城“城之四门,列筑驰道,东起赖乡;南自南门,越水直指故台”。故台就是指今鹿邑城南9公里栾台。苦县故城南面“越水”直指故台,说明苦县故城与鹿邑栾台之间没有城池相隔,基本是南北相照。而安溜镇与栾台之间相隔鹿邑县太清宫镇(谷阳故城,即赖乡城),且在栾台的东北方向,最多只能称为“斜指故台”。第四是遗址无考。谯城说还声称,实地踏勘发现“安溜镇原是一座古城,原来保存完好的城墙和城门在1958年“大炼钢铁”时被撕毁”,“原西城门洞中的抵门石还露在地面”(见曾传辉、黄灿章、顾宗正合著的《老子诞生地定位、沿革及其认可漂移之考述》)。安溜旧城始建于何时,史书没有记载。但熟悉豫东一带历史的同志都知道,这里黄河泛滥频繁,许多历史遗迹早已深埋于地下。1998年鹿邑太清宫考古发掘证实,这一带唐宋时期的遗址埋藏地下近7米深,唐宋以前的建筑遗址则应埋藏更深,而安溜旧城的“抵门石”今天居然还能露在地面,其原因可能这个“抵门石”非常高大,足有7米多高,也可能这个“抵门石”根本就不是北魏时期的产物,城池也并非就是北魏时期的城池。《水经注》在“相县故城”后言“自是无郭以应之”,也说明北魏时期相县故城与谯县故城之间的涡河北岸没有任何城池。综合各种史料可以推断,谯城说者现在所看到的安溜旧城遗址很可能就是一个清代建筑,是乾隆年间疏浚惠济河后才筑成的,绝非1500年前郦道元所看到的苦县故城遗址。因此,谯城说以惠济河(假谷水)为坐标改写的历史是丝毫也站不住脚的。

四、今鹿邑县城确系古苦县故城

     综合有关史料,以地理考之,老子故里赖乡所在县的县治并非亘古不变,而是多次迁徙。今鹿邑县城、苦县故城、谷阳故城、真源县城、卫真县城等5个城池也并非同一城池,谷阳故城与赖乡城同地,苦县故城、真源县城、卫真县城三城同地,今鹿邑县城确系古苦县故城。


1.赖乡所在县的县治迁徙情况

   史料表明,元代之前,赖乡所在的县数次易名,由春秋时的相县,先后更名为苦县、谷阳、真源、卫真、鹿邑等,其县治应常在赖乡和今县城两地来回迁徙。西晋以前,苦县县治在今县城一带,故《晋太康地记》言苦县“城东有赖乡”。西晋末年永嘉之乱以后,政权被迫由洛阳南迁至江东健康(南京),大量北方官民随之南迁,谯郡和苦县一带常为南北战场。东晋建立后,祖逖北伐收复北土,谯郡一带回归东晋。为安置北方流民,东晋不断在南方侨置州郡。建武元年(317年)在谯(今亳州市区)置豫州,晋明帝咸和四年(329)在安徽芜湖侨置豫州,后又在谯侨置陈留郡,苦县所在州郡的行政中心不断东南移。加之永嘉五年(311)石勒在苦县宁平进行大屠丅杀,苦人畏惧西北异族残暴,遂东迁县治于赖乡城。因该城位于谷水之阳,苦县便于东晋成帝咸康三年(337)更名为谷阳(南朝《宋书》作“父阳”,晚50年成书的北朝《魏书》作“谷阳”,唐《元和郡县图志》亦作“谷阳”。清末毕沅考证应为“谷阳”。用“父阳”作地名查无出处,“父”、“谷”字形相近,《宋书》在流传过程中可能出现抄写讹误)。《水经注》言谷水东经苦县故城中并在赖乡城南注入涡水,说明苦城不在谷水之阳而赖乡城位于谷水之阳。这也进一步佐证了当时谷阳县治确已迁至赖乡城。南北朝时期,谷阳县仍处于南朝和北朝交界一带,先后辖于南朝刘宋和北朝北魏、东魏、北齐。刘宋时期(420~479),陈郡、谯郡一带交替隶属北魏和刘宋,武平也省入谷阳(《宋书》记载陈郡仅有4县:项城、西华、谷阳、长平);刘宋灭亡后,北魏于正始年间(504~508)年间复置武平。高齐(北齐)年间(550~577),谷阳撤销,其地为武平所属(见《元和郡县图志》)。隋开皇六年(586)复置谷阳时,县治又重新迁回苦城,故《元和郡县图志》言“理苦城”(如果仍在谷阳城的话,就无需写这样了),后又演变为真源县城。此后,赖乡所在县的县治再也没有迁移,故唐代以后史书多记载“真源县东至(亳)州五十九里”。

2.谷阳故城与赖乡城同地

    赖乡城是三国至南北朝时期苦县(谷阳县)的县治所在,也是宋金时期谷阳镇的镇治所在。南宋谢守灏(1134~1212)《混元圣纪·卷之二》载:“苦县东谷阳故城,即古之厉乡城也”。清光绪《鹿邑县志》记载:赖乡、谷阳同是一城;今县城东至谷阳故城10里,太清宫距县城15里。而《濑乡记》记载“濑乡在(苦)县东南十二里”;顺治《鹿邑县志》记载谷阳镇在县东十里;乾隆《归德府志·鹿邑县境图》标注“谷阳县”在太清宫之南;《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鹿邑疆域图》标注太清宫集距县城12里。综合推断,谷阳故城应在太清宫西南5里以内,其东北部至今还有近万平方米的汉墓群。“赖”、“濑”、“厉”是古代的通假字,三字读音相同。 赖乡、濑乡、厉乡也是同一概念,赖因“其地近涡水,俗遂转而为濑焉”(见《混元圣纪·卷之二》)。赖乡是老子出生地,是历代圣贤、帝王、道家、诗人,乃至一般庶人朝谒的圣地,其名称不可能在历史长河中失传,其范围始终没有被善男信女们遗忘。正如元《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之赞碑》所言:“赖乡圣迹分明在,亿劫相传不失真。”因此,在古代丅文献里,“赖乡”是老子里籍中出现最早最多的词汇,“苦”、“相”均不及也。东汉边韶定位相县故城选择的参照物就是赖乡(相县“故城犹在,在赖乡之东”)。“苦县”一词在东晋咸康三年就已退出历史舞台,而“赖乡”一词至今仍然使用。宋代赖乡改为谷阳镇,但当地却保留有“濑水”,《太平寰宇记》、《大清一统志》均有濑水的记载;清乾隆鹿邑知县王世仕《河渠纪略》有濑乡河的记载;光绪《鹿邑县志》有濑水沟、濑乡沟的记载,直到现在,这个濑乡沟仍然存在。目前,凡是知道老子故里在鹿邑者,都会知道这个赖乡的存在。而这也正是涡阳县、谯城区所没有的。
3.苦县故城就是今鹿邑县城

   《魏书·卷一百六》载:“谷阳有苦城、阳都陂、老子庙、栾城。……武平正始中置,有武平城、赖乡城”。由于刘宋时期武平省入谷阳,北魏正始年间复置武平县,高齐时期谷阳又省入武平,武平、谷阳两县在历史上时分时合,交替隶属,所以,北齐魏收撰《魏书》时,就把两县地名混淆了,把谷阳县的赖乡城误记到武平县名下。但这也说明,《魏书》所载的苦城与赖乡城(谷阳故城)绝非同一个城池。南宋谢守灏《混元圣纪》也证实苦县故城与谷阳故城并非同一个城池。从地理位置看,今鹿邑县城与苦县故城方位颇合。按《水经注》记载:苦县故城“城之四门,列筑驰道。东起赖乡;南自南门,越水直指故台;西面南门,列道径趣广乡道西门驰道,西届武平北门驰道,暨于北台”。东门通向今鹿邑太清宫镇,南门越过涡水(北魏时涡河流经今鹿邑县城和太清宫之南)通向王皮溜栾台,西南门通向广乡城(赵村)西门驰道,再往西北又通向邱集乡武平城的北门驰道,最后到达玄武镇曹操之“观武台”(《鹿邑县志》记载,建安元年〈196〉,汉献帝封曹操为武平侯。曹操屯田武平,筑台“观武”,操练水师于玄武湖。今台已废)。从驰道兴废上看,苦县故城的交通网络与鹿邑历史也完全吻合。北魏之前,苦县、宁平、武平三县先后隶属于陈郡、陈留郡(其中苦县在三国时隶属谯郡),三县也均是由秦之苦县分设而成,后又时分时合,联系紧密,所以,苦县故城的东、南、西三门驰道都较发达,其中西门驰道经过广乡、武平,最后到达曹操之“观武台”,成为苦县、武平两县的交通大动脉。而苦县的北部是砦母(今鹿邑县马铺镇附近,《左传》襄公十年,楚子囊、郑国耳伐宋师于砦母,即此),此地春秋时期隶属宋国,与苦县交往较少。直到元代,鹿邑才隶归德府管辖,所以,北门驰道也相对落后,郦道元因而未加详说。从文物胜迹上看,《水经注》言赖乡城“其城实中,东北隅有台偏高,俗以是台在谷水北,其城又谓之谷阳台”。东北隅的这个“台”,其实就是今天的隐山遗址,古时高达5米多,可谓是“偏高”。苦县故城周边的谷阳台、故台、武平故城、北台等胜迹,与今鹿邑县城周边的隐山遗址、栾台、武平城、玄武观武台等遗址完全吻合,而这些都是涡阳、谯城区所没有的。因此,苦县故城必是今鹿邑县城。近年来,随着涡河航运开发工程和鹿邑项目建设的推进,今鹿邑县城西北和东北部分别发现3处大型汉、唐、金墓葬群;东北部发现汉代陶窑遗址一处;城东发掘战国~汉古墓72座。古代墓葬区一般位于县城东北部或北部,可见今鹿邑县城一带很早就是人类集中居住区,自古就是这一带的政治中心。

4.真源县城也系今鹿邑县城

      唐乾封元年(666)高宗改谷阳县为真源县后,真源县城一直设在苦城未有迁徙,后又演变为卫真县城、鹿邑县城。1992年版《鹿邑县志·建制沿革表》真源“治所”栏下标注“今太清宫”也与史不符。这些可从以下史料中加以佐证。一是由谯县故城、宁平故城、鹿邑故城三城定位,可知今鹿邑县城就是真源县城。唐《元和郡县图志》载:“真源县,望,东至(亳)州五十九里。本楚之苦县……宁平故城,在县西南五十五里……玄元皇帝词,县东十四里……鹿邑县,上,东至(亳)州一百一十七里”;北宋《太平寰宇记》卷十二“真源县”条下载:在亳州“西南九十五里”(注:应为五十九里之讹),“李母坟在县东十三里”,在“鹿邑县”条下载:在亳州“西一百一十七里”(“一百一十七”减去“五十九”等于58,说明唐代真源县城与鹿邑县城相距58里);北宋《元丰九域志》载:“卫真,(亳)州西六十里,六乡,谷阳一镇……鹿邑,(亳)州西一百二十里”。北宋亳州太守欧阳修《游太清宫出城马上口占》诗中曾言“拥旆西城一据鞍”,说明真源太清宫应在亳州以西。《金史卷一一七·粘哥荆山列传五》载:金哀宗正大九年(1232),“游骑(元兵)自邓至亳,钞鹿邑,营于卫真西北五十里。鹿邑令高昂霄知太康已降,即夜趋亳,道出卫真,呼县令楚珩约同行。珩知势不支,即明谕县人以避迁之意,遂同走亳”。鹿邑县令向亳州逃跑时路过卫真,说明金代卫真位于鹿邑与亳州之间。综合各种史书记载,可以看出,真源县城应在今鹿邑故城和亳州之间,东距亳州城59里左右,东距太清宫为14里左右,西距鹿邑故城(今鹿邑县试量镇鹿邑城村)58里左右,西南至郸城宁平故城50里左右。尽管古今长度单位标准不一,但相差不会太大。目前,符合这几项条件的有且只有今鹿邑县城一个城池,附近的太清宫镇、安溜镇均不符合这些特征。二是由明道宫、太清宫两宫定位,可知今鹿邑县城就是真源县城。明道宫位于今鹿邑县城东关,是太清宫的下院、宋真宗赴真源县拜谒老子时的驻跸之所。据《宋史卷一○四·志第五七》载,大中祥符六年,赵恒“赐亳州真源县行宫名曰奉元,殿曰迎禧”,朝拜老子后“改奉元宫曰明道宫”。《宋会要辑稿》、《续资治通鉴长编》等记载,宋真宗于正月十五日从汴京出发经太康、鹿邑赴真源县朝拜老子,“十九日,至真源县西五里大次,帝服靴袍乘大辇至奉元宫”;二十二日朝拜老子后“还奉元宫”;二十三日,“发卫真县”,“次亳州”。

   说明宋真宗下榻的奉元宫就位于真源县城。正式朝拜的那天,“自奉元至太清十余里,夹道设笼灯燎台”,说明太清宫距奉元宫十多里,而今明道宫与太清宫直线距离为10.6华里,两者完全吻合。如果当时真源县治设在太清宫或今鹿邑县东十里,那么,宋真宗“至真源县西五里大次”时,就已至奉元宫东五里,怎么还会出现“帝服靴袍乘大辇至奉元宫”,难道半路上再折回不成?“李母坟在县东十三里”岂不也跑到太清宫东七里开外?《金续修太清宫记碑》也载:金代太清宫重修时,募化所得“莫可胜计”,“由县西乡东入太清,前车已抵宫而后车未出县”,与现今太清宫及鹿邑县城的情况完全吻合,也说明金代卫真县城就是今鹿邑县城。    三是现存遗迹昭示今鹿邑县城就是真源县城。今鹿邑县城东南4公里堌堆洼村仍有唐陇西夫人墓?#65310;荨冻轮尽贰⑶ 豆榈赂尽芳窃兀媚褂诿鞒珈跏辏?640)重修鹿邑砖城时被发现,后改葬城东堤内黑龙潭之东南。由墓志铭可知,墓主人陇西夫人为唐代宗室李氏之女,陇西人士,其高祖封燕王,曾祖做过银青勋禄大夫,祖父初授真源令,父迁真源丞。陇西夫人于唐穆宗长庆四年(824)以疾卒,时年22岁。真源县令之女孤单一人客死他乡,其父不可能把她远葬,必把她葬于真源县城附近。明万历二丅十年(1592),鹿邑县城西北也曾建有精忠祠,以纪念唐代真源县令张巡。这说明,明代也把鹿邑县视为真源县,把今鹿邑县城视为真源县城。

     北宋政和年间(1111-1117)地理总志《舆地广记·卷第二十》也载:“卫真县,本苦县城”。综合以上分析可知,卫真县城、真源县城、苦县县城、今鹿邑县城,四城确系同地。

5.今鹿邑县城并非元初平地新建的县城

      近代以来,有人主张今鹿邑县城既非古代的鹿邑县城,也非卫真县城,更非苦县故城,而是元代鹿邑、卫真两县合并后重新选址,在第三地新建的县城。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元史》仅载“卫真入鹿邑”,未涉及两县合并时县城迁移情况,但鹿邑县志对此略有记载。《许志》载:“元初避水东迁,今地并卫真,仍曰鹿邑,而旧鹿邑废。”“鹿邑”之名比“卫真”、“真源”等县名要早许多年,因而合并后采用“鹿邑”为县名。“卫真入鹿邑”,按常理应继续使用原鹿邑县城,但由于金元社稷转移之时,鹿邑、卫真两城“皆残毁无居人”(见《齐东野语·端平入洛》),后又经河涡合流冲刷,两城已都不能使用,无论利用哪一个作县城,都得重新建设;两者比较,卫真县城更靠近州治亳州,且张柔镇守亳州重修太清宫、明道宫时已对其周边环境进行了治理(下面在涡河改道中还要论述),水患发生的可能性已经降低,于是合并后就利用了卫真县城。所以,从县城沿革上来说,实际上是“鹿邑入卫真”。正是这一用“鹿邑”之名、用“卫真”之城的合并结果,迷惑了古今不少学者。大凡主张今鹿邑县城系平地新建者,往往是受旧志“迁建”一词的影响。其实“迁建”并非就是选择第三个地方建,从鹿邑挪到卫真,在卫真县城原址上兴建新的鹿邑县城,对“鹿邑”来说不正是迁建吗?试想,如果合并时两个县城都弃之不用,重选新址,白手起家,平地造城,这符合一般人的逻辑吗?

6.个别学者把“今鹿邑县东十里”误作苦县故城的原因

     一是由“鹿邑”地名演变造成的。鹿邑、卫真两县合并之前,鹿邑县名称数易、县城数移。《元和郡县图志》记载:“鹿邑县,上。东至(亳)州一百一十七里……鹿邑故城,县西十三里。俗名牙乡城,春秋时鸣鹿邑也。武平故城,县东北十八里”。《太平寰宇记》记载与此类同。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武平为鹿邑,在“故鹿城地”置县,治所西迁今鹿邑县试量镇“鹿邑城”村(今人则称之为鹿邑故城)。唐宋金因之,而当时的所称的鹿邑故城则是战国时期的鹿邑城,史书又称牙乡城、虎乡城、鸣鹿邑、名城,《水经注》中“濄水又东迳鹿邑城北”即此,今人则称其为鸣鹿故地(今鹿邑辛集东北)。古今鹿邑的县城实际是这样变化的:春秋战国时在鸣鹿邑(今鹿邑辛集东北);西汉时在宁平(今郸城宁平);东汉至南北朝时在武平(今鹿邑县邱集乡武平城村);隋至元初在鹿邑(今鹿邑县试量镇鹿邑城村);元初鹿邑、卫真两县合并后,县城东迁卫真至今未变。从古至今,今鹿邑境内先后出现三个“鹿邑城”,即鸣鹿故地、鹿邑故城、今鹿邑县城(参见附图2:城父、义门地理位置图)。古代苦县在鹿邑县(合并前的鹿邑)东,按《元和郡县图志》记载,真源县城与鸣鹿故地相距71里;按《读史方舆纪要》、《春秋大事表》(清初顾栋高撰)等记载,苦县故城与“鹿邑城”相距70里。与苦县同期的鹿邑城系鸣鹿故地,所以,苦县故城应在鸣鹿故地东71里,《元和郡县图志》、《读史方舆纪要》、《春秋大事表》等史书所言是一致的。但以不同的“鹿邑城”为坐标,就会出现不同的苦县故城:以鸣鹿故地为“鹿邑城”,苦县故城就是70里外的今鹿邑县城;以鹿邑故城(今鹿邑城村)为“鹿邑城”,苦县故城就在70里外的今鹿邑县东十里太清宫镇境内,与谷阳故城、赖乡城同地;以今鹿邑县城(卫真县城)为“鹿邑城”,苦县故城就移到70里外的亳州东十里了。清代以后,“鹿邑城”的迁徙已鲜为人知,史书中出现不同的记载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是由赖城、赖乡、赖乡城等三个地点误会成同一个地点造成的。《水经注》记载,“濄水又东迳苦县西南,分为二水。枝流东北注于赖城入谷,谓死濄也。濄水又南东屈,迳苦县故城南。《郡国志》曰:春秋之相也。王莽更名之曰赖陵矣。……濄水又东北屈,至赖乡,谷水注之……谷水又东迳苦县故城中,……谷水又东迳赖乡城南……谷水自此东入濄水”。这一段记述的是死涡于赖城注入谷水,谷水又东迳苦县故城中,然后在赖乡城南注入已绕过苦县故城南的另一支涡水。按照郦道元的叙述来画一张河流水系复原图,就会发现,只有苦县故城与赖城南北紧邻才能完成这种互相注入的复杂流程。如果赖城、赖乡、赖乡城均系同一地点的话,苦县故城就必须东迁到赖乡才能使谷水既经苦县故城又经赖乡城南。但《水经注》中有一句话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就是郦道元对“苦县故城”的解释:“王莽更名之曰赖陵矣”,这就告诉我们,新莽时期苦县更名为赖陵,那么,“苦县县城”就谓“赖陵县城”,“苦城”也就是“赖城”。王莽之后,仍有人沿袭这一称呼。《水经注》中这个“赖城”就应是新莽时期的苦县县城,而非苦县东部的“赖乡”或“赖乡城”。死涡在这里注入谷水后,谷水又“东迳苦县故城中”,然后又东流到10里外的赖乡城南注入涡水。

     由此可见,《水经注》注录的谷水、涡水流经的城乡胜迹与今之鹿邑完全吻合,苦县故城当在今鹿邑境内。经考证,今鹿邑西关遗址就是汉苦县故城遗址,位于县城西南部,总面积约20万平方米,保留有汉代丅文化层1米左右,其东北部至今仍有河道与护城河相连,现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钟 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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